朱嬷嬷和徐奶娘见他吃了整整一碗粥，欢喜得直抹眼泪。“你现在告诉我，”他拉着顾筠的手，热切地摇着，“你可以把我阿娘变回来吗？”顾筠看着他的手，那小手一点肉都没有，和她记忆里的差太远了，那会儿，他肉乎乎的，多可爱啊。...
“行了，你出去吧！”卫大人脸色不喜地扬手。
“是！”阿团便急忙走了出去。
卫大人看着顾筠，淡淡地道：“赵大夫以后有什么问题，可以直接问我，不要问底下的侍女，她们未必清楚。”
顾筠嗯了一声，没说话。
刺探东宫隐私，卫大人是会警惕的，而且任何的辩词在卫大人这里，只会是说多错多。
卫大人说：“赵大夫先休息一下，等皇孙醒来，再请你过去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身出去了。
顾筠慢慢地坐下来，其余的事真的不该问，现在最重要是小龟蛋的病。
司徒璟也没有背叛她，即便他真的娶了太子妃，那也是她临走之前信中同意的。
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为她单身？一辈子太长了。
小龟蛋没睡太久，又醒来了，顾筠听得声音没等阿团过来请，便走了过去。
朱嬷嬷和徐奶娘在哄他吃饭，他不想吃，闹着小别扭呢。
顾筠走了进去，道：“怎么了？皇孙不想吃饭吗？”
“大夫！”朱嬷嬷站了起来，她对大夫十分的恭谨，“皇孙胃口不开，劳烦您开点药给他可好？”
顾筠走过去，见饭菜做得实在是丰盛，便道：“熬点肉糜粥，弄一只水煮蛋，清淡一点就好，没胃口的人，不爱吃这些。”
“有粥，奴婢这就去盛来。”徐奶娘说着便出去了。
没一会儿，她端了粥上来，顾筠接过，道：“我来喂。”
三岁两个月的孩子，自然可以自己吃饭，只是，这段日子的卧床养病，弄得他更虚弱了。
顾筠喂他，小龟蛋也是不想吃，摇摇头就闭上了眼睛。
顾筠温声道：“吃了粥，我给你变一个戏法。”
“变戏法？”小龟蛋马上就睁开了眼睛，星眸闪闪，“你会变戏法？”
顾筠瞧着他的欢喜笑容，心底都柔开了，“会，会很多种戏法，只要你每一顿都乖乖吃饭，我还能教你。”
“我不信，你先变一个。”小龟蛋慢慢地坐起来。
顾筠一手捧粥，一手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一下，手里便多了一只彩纸折叠的小星星。
小龟蛋大喜，把小星星从她手心上捡了过来，充满敬佩地看着她，“你真的会变戏法啊？太厉害了，我要学。”
顾筠笑着说：“嗯，乖乖听话五天，每一顿饭都要吃，那么我教你，除了变小星星之外，还能变很多东西。”
小龟蛋面容惊奇，用渴求的眼睛看着她，“真的什么都可以变吗？那可以把我阿娘变回来吗？”
顾筠微怔，“你阿娘？”
小龟蛋瘦弱的脸蛋上有朦胧的光芒，“哪怕见一次也行，我还没见过她呢。”
顾筠心底微微一痛。
她走的时候，小龟蛋才刚满月没多久，不会对她有任何的记忆。
“先吃粥！”顾筠把勺子递到他的唇边，“等你吃完了，我才告诉你可不可以见到你阿娘。”
小龟蛋当即便坐直身子，自己捧了粥过来，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。
没一会儿，一碗粥便见底了。
第81章
朱嬷嬷和徐奶娘见他吃了整整一碗粥，欢喜得直抹眼泪。
“你现在告诉我，”他拉着顾筠的手，热切地摇着，“你可以把我阿娘变回来吗？”
顾筠看着他的手，那小手一点肉都没有，和她记忆里的差太远了，那会儿，他肉乎乎的，多可爱啊。
“可以！”她抬起头看他，为他擦拭嘴角，“只要你乖乖听话，医治你的病，就一定可以见到你阿娘。”
她手指在他头顶上摸了一下，又一颗小星星在她的手心上出现，她举着小星星，认真地道：“我保证！”
小龟蛋喃喃地道：“那太好了，我可以见到阿娘了。”
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，便听得花团锦簇四人喊了一声“殿下”！
顾筠站起来，退到一边去，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。
“殿下，大夫哄皇孙吃了一碗粥，整整一碗粥。”朱嬷嬷高兴地说。
“嗯！”司徒璟看了顾筠一眼，眉目显然比之前明朗了许多。
顾筠没看他，依旧垂着头，感觉那高大的身影在头顶上笼罩下来，震慑的气势半点不减。
他开口，“那以后你就负责哄他吃饭。”
“好！”顾筠轻声应道。
小龟蛋欢喜的拉着司徒璟的袖子，扬起高兴天真的脸，“父王，大夫说只要我乖乖吃饭，配合治疗，我就能见到阿娘。”
冰冷的视线掠过顾筠的脸，盯视片刻才移走，顾筠依旧是没抬起头，也不发一言。
司徒璟温和地对小龟蛋说：“那你要听大夫的话，好好吃饭，好好治疗。”
“我一定会的。”小龟蛋重重地点头，眼底充满欣喜和盼望，“我太想见到阿娘了。”
司徒璟揉揉他的头发，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顾筠，“跟我出来。”
说完，他率先出去，语气与态度都含着愠怒。
顾筠慢慢地走出去，到了院子里，迎上他冰凉冷峻的眸子，“你不要自作聪明，我从不主张对孩子撒谎，他母亲已经死了，不会再回来，你给了他假的希望，有没有想过一旦识穿，对他是多大的打击？”
顾筠只能道歉，“对不起，以后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谎话。”
他道：“你继续观察治疗，如果能治好他，莫说万金，你要什么，我都能给你。”
顾筠道：“我会尽力！”
司徒璟道：“你抬起头来！”
顾筠心头微慌，但还是强自镇定地抬起了头，只是没有直视他。
因为一个人的伪装不管多高明也好，眼睛眼神是最容易露陷的。
冰凉的眸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番，此人，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只是，细细打量，也仿佛不曾见过。
“三年前，你是否来给本王治疗过腿疾？”
以前他双腿残疾，父皇曾为他找了许多民间的大夫，或许来给他治疗过。
顾筠迟疑了一下，道：“是师兄来给殿下诊治，我陪同来的，并未给殿下诊治过。”
司徒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，才转身离开。
顾筠瞧着他的背影，暗暗松了一口气，后背的衫子湿透，那穿透力极强的眼神，她几乎以为要被识穿了。
她自己知道，这种伪装只是一种最简单的障眼法，利用颜色明暗来营造出五官和原先的偏差，然后再添一些其他伪装，加上男子装扮，一般人不会把她和昔日的煊王妃联系起来。
只是她也担心能骗得过旁人，却未必能骗得过司徒璟。
看来往后要尽量减少与他单独相对。
她转身进了屋中，小龟蛋见她回来特别高兴，缠着她要继续看变戏法。
顾筠看着他的笑容，心里百感交集，走的时候没带他，是因为觉得他留在帝王家，总好过跟她四处漂泊。
想不到，才三岁的他，就要经历这么严重的病痛。
顾筠一直陪伴他到入夜，哄他睡下之后，对朱嬷嬷和徐奶娘道：“你们先去准备好一盘热水，熬点粥，今天玩得高兴，估计半夜会饿，先备下。”
皇孙饮食的事，一直由她们两人亲自照顾，从不假手于人。
两人叫花团锦簇在房中伺候，便出去了。
顾筠施展了障眼法，让她们眼睛所看到一直是她坐在床边守着小龟蛋的模样。
但实际上她已经给小龟蛋用了麻醉，为他抽取骨髓。
这是小手术，醒来之后小龟蛋会痛，所以明天一早顾筠要全天过来陪着，以防被人瞧出端倪来。
抽取骨髓并不复杂，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手术，取得骨髓之后，她便撤下障眼法，然后对花团锦簇道：“我先回房去，你们照看着他，有什么事马上叫我。”
“是，大夫慢行！”
顾筠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龟蛋的额头，心里酸且痛，略一定神，便起身离开。
疾病确定很快就可以出来，染色体检测基因检测就算系统加快速度，也要三四天。
病理报告，天亮之前系统就已经出来了，系统诊断为急性髓系白血病，M5，也就是急性细胞单核白血病。
顾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，但是看到报告的那一刻，还是差点崩溃了。
躲藏在房间黑暗处，泪水忍不住滑落。
足足半个时辰，她才稳住情绪，加速让系统检测基因和染色体，首要的是确定治疗方案。
一夜未眠，五更天她就过去小龟蛋房间了。
小龟蛋还在睡，朱嬷嬷守夜陪着，见顾筠过来，朱嬷嬷轻声问道：“大夫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？不多睡一会儿？”
“放心不下，过来看看。”顾筠抚摸他的额头，还是有点低热。
“那老奴去弄早点，昨晚皇孙起来吃了粥，这会儿若能再吃点就好了。”朱嬷嬷说着便出去了。
顾筠叫住了她，瞧着她疲惫的面容，道：“你回去睡一会儿，你太累了。”
“不要紧，年纪大了睡得少。”朱嬷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“老奴不能对不住王妃，她留下的孩子，老奴拼死都得给她守着，就怕老奴……”
朱嬷嬷眼泪又上来了，顾筠瞧着心酸，朱嬷嬷其实对她极好。
朱嬷嬷下去之后没一会，小龟蛋就醒来了，偷偷瞧了朱嬷嬷徐奶娘都不在，才跟顾筠说后背疼。
顾筠眼底发热，“嗯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“那不要告诉奶娘和嬷嬷，她们会哭的。”小龟蛋虚弱地说。
“嗯！”顾筠握住他的手，“我不说，这是我们的秘密。”
第83章
小龟蛋便笑了，苍白的小脸蛋上仿若注入了一丝光芒。
“我不怕死的。”小龟蛋望着顾筠，眼底光芒越发强，“死了就能见到阿娘，我就是不放心父王。”
顾筠喉咙里像是塞了棉团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强忍着把泪水逼了回去，“不会死，好好治疗，我再跟你说一个秘密，只要你好了，就能见到阿娘。”
“我阿娘死了，我知道的，我只有死了才能看到她。”小龟蛋这个时候表现得特别成熟，三岁两个月的孩子，却已经要开始咀嚼死这个字，太残忍。
顾筠转过身去，擦去泪水。
孩子积极治疗，才能取得胜利，但是他心里想的是死了之后能见到阿娘，他会抗拒治疗。
尤其，治疗的过程是如此艰辛。
她倒了一杯水，把碾磨好的药粉放进去，这是抗感染的药，先要进行缓解治疗，把感染杀灭。
“来，喝了！”顾筠扶起他，“喝完之后我给你变戏法。”
小龟蛋也口渴了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。
“苦的！”小龟蛋皱起小眉头。
“是吗？那可能是你的嘴巴太甜了，所以喝水都觉得苦。”顾筠心疼地跟他开起了玩笑。
小龟蛋露出了稚气的笑容，他很喜欢这个大夫，这个大夫好有趣啊。
朱嬷嬷给他上了粥，他吃了几口，就说吃不下了，朱嬷嬷又开始抹眼泪了。
小龟蛋小手攀上去给朱嬷嬷擦眼泪，道：“嬷嬷你不要总是哭啊，你的眼睛也不好，我吃，我再吃几口。”
他就着朱嬷嬷的手，又吃了几口，便有些反胃了。
顾筠道：“吃不下就不要吃了。”
大半夜起来吃过，如今应该也还不饿，吃几口就算了。
朱嬷嬷听大夫都这么说了，便撤了碗，给小龟蛋擦嘴。
门外，花团锦簇恭敬地喊了一声，“卢娘娘！”
顾筠抬眸，只见一身紫红罗裙的卢良媛带着两名侍女进来。
卢良媛的衣裳特别漂亮，金银线错绣的图案，边上嵌了许多珍珠，粒粒圆润光泽。
一看就造价不菲。
侍女手里捧着粥，热气腾腾的好大一碗。
朱嬷嬷福身，“娘娘，皇孙刚用过粥。”
卢良媛微微笑，“那就再吃点。”
她坐在了床边，看着小龟蛋温柔地问道：“今天感觉如何啊？好些没有？”
小龟蛋精神缺缺，“好好多了，多谢卢娘娘。”
顾筠从他眼底看出，他不是很喜欢陆良媛，但他维持了礼貌。
可以说，司徒璟真把他教得很好。
有教养，懂礼貌，乖巧体贴善解人意。
一个正儿八经的小贵族男孩。
顾筠觉得，如果小龟蛋是让她带走，估计这会儿就是个满山跑的野孩子，她不擅长管教，只会任其生长。
如果没有这个病，他这一生在司徒璟的呵护之下，会过得平安顺遂。
太让人心痛。
卢良媛让侍女喂粥，小龟蛋摇头说不想吃。
卢良媛蹙眉，“这粥是殿下叫人熬的，你多少吃点。”
小龟蛋这才乖巧地张嘴，吃了几口之后，眉头便皱了起来，一脸恶心难受的样子。
“好了，不要吃了。”顾筠过去制止。
卢良媛的脸沉下，“大夫，病人多吃点才能好。”
“他刚才已经吃过了，再吃就撑了。”顾筠解释道。
卢良媛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粥，淡淡地道：“才吃了几口，多吃点。”
说着，又让侍女继续喂。
第84章
顾筠刚要上前拦下，却见小龟蛋难受趴在床边，偶哇一声，把刚才吃下的粥都吐了出来。
卢良媛坐得比较近，小龟蛋这一吐，有小半吐在了她的身上，那件崭新的紫红罗裙顿时脏了。
卢良媛立刻站了起来，退开几步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。
顾筠和她距离很近，这个眼神落入顾筠的眼底。
“娘娘，您的衣裳脏了。”侍女急忙拿手绢过来擦。
卢良媛温柔地道：“衣裳脏了不要紧，快看看皇孙，怎么忽然吐了？”
朱嬷嬷和徐奶娘连忙为小龟蛋擦嘴，清理呕吐出来的粥。
“娘娘，先回去换衣裳吧。”侍女道。
卢良媛瞧了一眼门口，迟疑了一下，“等一下！”
殿下，这个时候该过来了吧？
顾筠过去轻轻地抚着小龟蛋的胸口，他已经顺过气来了，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。
她可以肯定一点，卢良媛并不喜欢他，只是为了讨司徒璟的欢心才会对他好。
而且，司徒璟没在的时候，她的态度都很疏淡，连喂粥都不愿意亲自动手。
怪不得他这么想见阿娘。
他从没享受过母爱。
顾筠没怪卢良媛这点，她没有疼爱别人儿子的义务。
但她不该拿疼爱小龟蛋来作秀。
太假了，小龟蛋不是她的工具。
一会儿之后，司徒璟果然过来了。
他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，挑得身段挺拔伟岸，贵不可言。
眉目是一贯的冰凉，只是见小龟蛋吐了，他脸色一下子就焦灼了起来。
卢良媛福身，敛住喜不自胜的眉目，“殿下，您起来了？是不是吵着您了？”
“你的衣裳……”司徒璟瞧了她一眼，“回去换了吧。”
“不要紧，妾身不觉得脏。”卢良媛温柔地道。
司徒璟嗯了一声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她自己知道，这种伪装只是一种最简单的障眼法，利用颜色明暗来营造出五官和原先的偏差，然后再添一些其他伪装，加上男子装扮，一般人不会把她和昔日的煊王妃联系起来。
只是她也担心能骗得过旁人，却未必能骗得过司徒璟。
看来往后要尽量减少与他单独相对。
她转身进了屋中，小龟蛋见她回来特别高兴，缠着她要继续看变戏法。
顾筠看着他的笑容，心里百感交集，走的时候没带他，是因为觉得他留在帝王家，总好过跟她四处漂泊。
想不到，才三岁的他，就要经历这么严重的病痛。
顾筠一直陪伴他到入夜，哄他睡下之后，对朱嬷嬷和徐奶娘道：“你们先去准备好一盘热水，熬点粥，今天玩得高兴，估计半夜会饿，先备下。”
皇孙饮食的事，一直由她们两人亲自照顾，从不假手于人。
两人叫花团锦簇在房中伺候，便出去了。
顾筠施展了障眼法，让她们眼睛所看到一直是她坐在床边守着小龟蛋的模样。
但实际上她已经给小龟蛋用了麻醉，为他抽取骨髓。
这是小手术，醒来之后小龟蛋会痛，所以明天一早顾筠要全天过来陪着，以防被人瞧出端倪来。
抽取骨髓并不复杂，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手术，取得骨髓之后，她便撤下障眼法，然后对花团锦簇道：“我先回房去，你们照看着他，有什么事马上叫我。”
“是，大夫慢行！”
顾筠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龟蛋的额头，心里酸且痛，略一定神，便起身离开。
疾病确定很快就可以出来，染色体检测基因检测就算系统加快速度，也要三四天。
病理报告，天亮之前系统就已经出来了，系统诊断为急性髓系白血病，M5，也就是急性细胞单核白血病。
顾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，但是看到报告的那一刻，还是差点崩溃了。
躲藏在房间黑暗处，泪水忍不住滑落。
足足半个时辰，她才稳住情绪，加速让系统检测基因和染色体，首要的是确定治疗方案。
一夜未眠，五更天她就过去小龟蛋房间了。
小龟蛋还在睡，朱嬷嬷守夜陪着，见顾筠过来，朱嬷嬷轻声问道：“大夫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？不多睡一会儿？”
“放心不下，过来看看。”顾筠抚摸他的额头，还是有点低热。
“那老奴去弄早点，昨晚皇孙起来吃了粥，这会儿若能再吃点就好了。”朱嬷嬷说着便出去了。
顾筠叫住了她，瞧着她疲惫的面容，道：“你回去睡一会儿，你太累了。”
“不要紧，年纪大了睡得少。”朱嬷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“老奴不能对不住王妃，她留下的孩子，老奴拼死都得给她守着，就怕老奴……”
朱嬷嬷眼泪又上来了，顾筠瞧着心酸，朱嬷嬷其实对她极好。
朱嬷嬷下去之后没一会，小龟蛋就醒来了，偷偷瞧了朱嬷嬷徐奶娘都不在，才跟顾筠说后背疼。
顾筠眼底发热，“嗯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“那不要告诉奶娘和嬷嬷，她们会哭的。”小龟蛋虚弱地说。
“嗯！”顾筠握住他的手，“我不说，这是我们的秘密。”
第83章
小龟蛋便笑了，苍白的小脸蛋上仿若注入了一丝光芒。
“我不怕死的。”小龟蛋望着顾筠，眼底光芒越发强，“死了就能见到阿娘，我就是不放心父王。”
顾筠喉咙里像是塞了棉团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强忍着把泪水逼了回去，“不会死，好好治疗，我再跟你说一个秘密，只要你好了，就能见到阿娘。”
“我阿娘死了，我知道的，我只有死了才能看到她。”小龟蛋这个时候表现得特别成熟，三岁两个月的孩子，却已经要开始咀嚼死这个字，太残忍。
顾筠转过身去，擦去泪水。
孩子积极治疗，才能取得胜利，但是他心里想的是死了之后能见到阿娘，他会抗拒治疗。
尤其，治疗的过程是如此艰辛。
她倒了一杯水，把碾磨好的药粉放进去，这是抗感染的药，先要进行缓解治疗，把感染杀灭。
“来，喝了！”顾筠扶起他，“喝完之后我给你变戏法。”
小龟蛋也口渴了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。
“苦的！”小龟蛋皱起小眉头。
“是吗？那可能是你的嘴巴太甜了，所以喝水都觉得苦。”顾筠心疼地跟他开起了玩笑。
小龟蛋露出了稚气的笑容，他很喜欢这个大夫，这个大夫好有趣啊。
朱嬷嬷给他上了粥，他吃了几口，就说吃不下了，朱嬷嬷又开始抹眼泪了。
小龟蛋小手攀上去给朱嬷嬷擦眼泪，道：“嬷嬷你不要总是哭啊，你的眼睛也不好，我吃，我再吃几口。”
他就着朱嬷嬷的手，又吃了几口，便有些反胃了。
顾筠道：“吃不下就不要吃了。”
大半夜起来吃过，如今应该也还不饿，吃几口就算了。
朱嬷嬷听大夫都这么说了，便撤了碗，给小龟蛋擦嘴。
门外，花团锦簇恭敬地喊了一声，“卢娘娘！”
顾筠抬眸，只见一身紫红罗裙的卢良媛带着两名侍女进来。
卢良媛的衣裳特别漂亮，金银线错绣的图案，边上嵌了许多珍珠，粒粒圆润光泽。
一看就造价不菲。
侍女手里捧着粥，热气腾腾的好大一碗。
朱嬷嬷福身，“娘娘，皇孙刚用过粥。”
卢良媛微微笑，“那就再吃点。”
她坐在了床边，看着小龟蛋温柔地问道：“今天感觉如何啊？好些没有？”
小龟蛋精神缺缺，“好好多了，多谢卢娘娘。”
顾筠从他眼底看出，他不是很喜欢陆良媛，但他维持了礼貌。
可以说，司徒璟真把他教得很好。
有教养，懂礼貌，乖巧体贴善解人意。
一个正儿八经的小贵族男孩。
顾筠觉得，如果小龟蛋是让她带走，估计这会儿就是个满山跑的野孩子，她不擅长管教，只会任其生长。
如果没有这个病，他这一生在司徒璟的呵护之下，会过得平安顺遂。
太让人心痛。
卢良媛让侍女喂粥，小龟蛋摇头说不想吃。
卢良媛蹙眉，“这粥是殿下叫人熬的，你多少吃点。”
小龟蛋这才乖巧地张嘴，吃了几口之后，眉头便皱了起来，一脸恶心难受的样子。
“好了，不要吃了。”顾筠过去制止。
卢良媛的脸沉下，“大夫，病人多吃点才能好。”
“他刚才已经吃过了，再吃就撑了。”顾筠解释道。
卢良媛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粥，淡淡地道：“才吃了几口，多吃点。”
说着，又让侍女继续喂。
第84章
顾筠刚要上前拦下，却见小龟蛋难受趴在床边，偶哇一声，把刚才吃下的粥都吐了出来。
卢良媛坐得比较近，小龟蛋这一吐，有小半吐在了她的身上，那件崭新的紫红罗裙顿时脏了。
卢良媛立刻站了起来，退开几步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。
顾筠和她距离很近，这个眼神落入顾筠的眼底。
“娘娘，您的衣裳脏了。”侍女急忙拿手绢过来擦。
卢良媛温柔地道：“衣裳脏了不要紧，快看看皇孙，怎么忽然吐了？”
朱嬷嬷和徐奶娘连忙为小龟蛋擦嘴，清理呕吐出来的粥。
“娘娘，先回去换衣裳吧。”侍女道。
卢良媛瞧了一眼门口，迟疑了一下，“等一下！”
殿下，这个时候该过来了吧？
顾筠过去轻轻地抚着小龟蛋的胸口，他已经顺过气来了，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。
她可以肯定一点，卢良媛并不喜欢他，只是为了讨司徒璟的欢心才会对他好。
而且，司徒璟没在的时候，她的态度都很疏淡，连喂粥都不愿意亲自动手。
怪不得他这么想见阿娘。
他从没享受过母爱。
顾筠没怪卢良媛这点，她没有疼爱别人儿子的义务。
但她不该拿疼爱小龟蛋来作秀。
太假了，小龟蛋不是她的工具。
一会儿之后，司徒璟果然过来了。
他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，挑得身段挺拔伟岸，贵不可言。
眉目是一贯的冰凉，只是见小龟蛋吐了，他脸色一下子就焦灼了起来。
卢良媛福身，敛住喜不自胜的眉目，“殿下，您起来了？是不是吵着您了？”
“你的衣裳……”司徒璟瞧了她一眼，“回去换了吧。”
“不要紧，妾身不觉得脏。”卢良媛温柔地道。
司徒璟嗯了一声，“辛苦你了。”